【景岳全書-卷之十四性集雜證謨瘴氣大梁李待詔瘴瘧論】
嶺南既號炎方,而又瀕海,地卑而土薄。
炎方土薄,故陽燠之氣常泄;瀕海地卑,故陰濕之氣常盛,二氣相搏,此寒熱之氣所由作也。
陽氣泄,故冬無霜雪,四時放花,人居其地,氣多上壅,膚多汗出,腠理不密,蓋陽不反本而然。
陰氣盛,故晨夕霧昏,春夏淫雨,一歲之間,蒸濕過半,三伏之內,反不甚熱,盛夏連雨,即復凄寒,飲食,衣服,藥食之類,往往生醭,人居其間,類多中濕,肢體重倦,又多腳氣之疾,蓋陰常偏勝而然。
陰陽之氣既偏而相搏,故人亦因之而感受其寒熱不齊之病也。
又陽燠既泄,則使人本氣不堅,陽不下降,常浮於上,故病者多上脘鬱悶,胸中虛煩。
陰濕既盛,則使人下體多寒,陰不上升,常沉而下,故病者多腰膝重疼,腿足寒厥。
予觀嶺南瘴疾,證候雖或不一,然大抵陰陽各不升降,上熱下寒者,十有八九。
況人身上本屬陽,下本屬陰,茲又感此陽燠陰濕不和之氣,自多上熱下寒之證也。
得病之因,正以陽氣不固,每發寒熱,身必大汗,又復投之以麻黃,金沸,青龍等湯,再發其表,則旋踵受斃;甚者又以胸中痞悶,用利藥下之,病人下體既冷,下之則十無一生,若此者,醫害之也。
其時余染瘴疾,全家特甚,余悉用溫中固下,升降陰陽正氣之藥,十治十愈。
二僕皆病,胸中痞悶煩躁,昏不知人。
一云:願得涼藥清膈。
余審其證,上熱下寒,皆以生薑附子湯冷溫服之,即日皆醒,自言胸膈清涼,得涼藥而然也,實不知附子也。
翌日各與丹硃丸一粒,令空心服之,遂能食粥,然後用正氣,平胃等藥,自爾遂得平安。
更治十數人皆安。
蓋附子用生薑煎,既能發散,以熱攻熱,又能導虛熱向下焦,除宿冷,又能固接元氣。
若煩悶者,放冷服之。
若病煩躁,不好飲水,反畏冷不能飲者,皆其虛熱,非真熱也,宜服薑附湯。
沈存中治瘴用七棗湯,正與此同,亦一服而愈。
有用朮附湯而病愈甚,蓋朮附相濟,能固熱氣,不能發散,惟附子一味為最妙。
或有脈證實非上熱下寒而目黃赤者,不可用附子。
脈若浮洪而數,寒熱往來,無汗,乃小柴胡湯證。
若證有可疑,寒熱不辨,宜服嘉禾散。
若熱多者,冷服之。
嘉禾散能調中氣,升降陰陽,治下虛中滿,療四時瘟疫傷寒,使無變動,雖傷暑及陽證傷寒,服之亦解。
若或寒多,服之尤宜。
服二三日,即寒熱之證自判,然後隨證調治之,無不愈者。
大抵嶺南之地卑濕,又人食檳榔,多氣疏而不實,四時汗出,不宜更用汗藥,此理甚明。
亦有當汗下者,然終不多也,明者察之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