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古今名醫匯粹 卷八 病能集六 薛立齋醫案125】
一婦人,內熱作渴,飲食少思,腹內近左初如雞卵,漸大四寸許,經水三月一至,肢體消瘦,齒頰似瘡,脈洪數而虛,左關尤甚,此肝脾鬱結之証。
外貼阿魏膏,午前用補中益氣湯,午後以加味歸脾湯。
兩月許,肝火少退,脾胃尚健,仍與前湯送六味丸,午後又用逍遙散送歸脾丸。
又月餘,日用蘆薈丸二服,空心以逍遙散下,晡時以歸脾湯下,喜其調理謹慎,年餘而愈。
一婦人,發熱口乾,月經不調,兩腿無力,服祛風滲濕之劑,腿痛體倦,二膝浮腫,經事不通。
余作脾、肝、腎三經血虛火燥,証名鶴膝風,用六味丸、八味丸,兼服兩月,形體漸健,飲食漸進,膝腫漸消,不半載而痊。
前証若脾腎虛寒,腿足軟痛,或足膝枯細,用八味丸。
若飲食過多,腿足或臀後酸痛,或浮腫作脹,用補中益氣加茯苓、半夏主之。
一婦人,性沉靜,勤於女工,善怒,小腹內結一塊,或作痛,或痞滿,月經不調,恪服伐肝之劑,內熱寒熱,胸膈不利,飲食不甘,形體日瘦,牙齦蝕爛。
此脾土不能生肺金,肺金不能生腎水,腎水不能生肝木,當滋化源,用補中益氣、六味地黃,至仲春而愈。
松江太守何恭人,性善怒,腹聚一塊年餘,形體骨立,倏然往來, 蝕透腮,或泥春木旺克土,仍行伐肝。
時季冬,肝脈洪數,按之弦緊,餘脈微弱。
余曰︰洪數弦緊,肝經真氣發見而邪氣實也,自保不及,何能克土?況面色青中隱白,乃腎水不足,肝木虧損,肺金克製,惟慮至春木不能發生耳。
勉用壯脾胃、滋腎水,二劑,肝脈悉退。
後大怒,耳內出血,肝脈仍大,按之如無,煩躁作渴。
此無根之火,以前藥加肉桂,二劑,肝脈仍斂,熱渴頓退。
復因大怒,以致飲食不進,果卒於季冬辛巳日。
此木衰弱而金刑克,信矣。
一婦人,經候過期,發熱倦怠,或用四物、黃連之類,反兩月一度,且少血而成塊。
又用峻藥通之,兩目如帛所蔽。
余曰︰脾為諸陰之首,目為血脈之宗,此脾傷,五臟皆為失所,不能歸於目矣。
遂用補中益氣、濟生歸脾二湯,專主脾胃,年餘而愈。
一婦人,年四十,索性急,先因飲食難化,月經不調,服理氣化痰藥,反肚腹膨脹,大便泄瀉;又加烏藥、蓬朮,肚腹腫脹,小便不利;加豬苓、澤瀉,痰喘氣急;手足厥冷,頭面肢體腫脹,指按成窟,脈沉細,右寸為甚。
余曰︰此脾肺之氣虛寒,不能通調水道,下輸膀胱,滲泄之令不行,生化之氣不運。
即東垣所云:水飲留積,若土之在雨中,則為泥矣。
得和風暖日,水濕去而陽化,自然萬物生長。
喜其脈相應,遂與金匱加減腎氣丸料服之,小便即通。
數劑腫脹消半,四肢漸溫,自能轉側。
又與六君子加木香、肉桂、炮薑治之,全愈。
後不戒七情飲食,即為泄瀉,仍用前藥加附子五分而安。
一婦人,素有頭暈,不時而作,月經遲而少。
余以為中氣虛,不能上升而頭暈,不能下化而經少,用補中益氣湯而愈。
後因勞而作,月經如涌,此勞傷火動,用前東加五味子一劑、服之即愈。
前証雖云亡血過多,氣無所附,實因肺氣虧損。
西賓錢思曾云:室年三十,尚無嗣,月經淋漓無期,夫婦異處者幾年矣,思曾欲為娶外家,以謀諸余。
余曰︰此鬱怒傷肝,脾虛火動,而血不歸經,乃肝不能藏,脾不能攝也。
當清肝火,補脾氣,遂與加味歸脾、逍遙二藥。
送至其家,仍告其姑曰︰服此病自愈,而當受胎,外家可無娶也。
果病愈,次年生子。
一婦人,多怒,經行或數日或半月後止,三年後淋漓無期,肌體倦瘦,口渴內熱,盜汗如洗,日晡熱甚。
余用參、朮、耆、歸、茯神、遠志、棗仁、麥冬、五味、丹皮、龍眼肉、炙草、柴胡、升麻,治之獲痊。
此証先有怒動肝火,血熱妄行,後乃脾氣下陷,不能攝血歸源,故用前藥。
若胃熱亡津液而經不行,宜清胃。
若心火亢甚者,宜清心。
若服燥藥過多者,宜養血。
若病久氣血衰,宜健脾胃。
一婦人,性善怒,產後唇腫內熱,月水不調,食少作嘔,大便不實,唇出血水。
用理氣消導,胸膈痞滿,頭目不清,唇腫經閉;用清胃行血,肢體倦怠,發熱煩躁,涎水涌出。
欲用通經之劑。
余曰︰病本七情,肝脾虛損,數行攻伐,元氣益虛者耳。
法當補陰益陽,遂以加味歸脾湯、加味逍遙散、補中益氣湯,如法調治,元氣漸復,唇瘡亦愈。
後因怒,寒熱耳痛,胸脅脹悶,唇 腫甚,此是怒動肝火而血傷,遂用四物合小柴胡加山梔,頓愈。
後又怒,脅乳作脹,肚腹作痛,嘔吐酸涎,飲食不入,小水不利,此是怒動肝木克脾土,乃用補脾氣、養脾血而愈。
又因勞役怒氣,飲食失節,發熱喘渴,體倦不食,去血如崩,唇腫熾甚,肝經有火。
脾經氣虛,遂用補中益氣加黑梔、丹皮、芍藥而愈。
此証每見,但治其瘡,不固其本,而死者多矣。
一婦人,年六十有四,久鬱怒,頭痛寒熱,春間乳內時痛,服流氣飲之類益甚,不時有血如經行。
又大驚恐,飲食不進,夜寐不寧,乳腫及兩脅, 痛如炙,午前後色赤。
余以為肝脾鬱火血燥,先以逍遙散加酒炒黑龍膽一錢,山梔半錢,兩劑頓退,又二劑而全消。
再用歸脾加炒梔、貝母,諸証悉退。
一婦人,因怒血崩,久不已,面青黃而或赤。
此肝木製脾土而血虛也,用小柴胡合四物,以清肝火、生肝血;又用歸脾、補中二湯,益脾氣以生肝血而痊。
若因肝經有風熱而血不寧者,用防風一味為丸,以兼証之藥煎送。
或肝經火動而不寧者,用條芩炒為丸,以兼証之藥煎送,無有不效。
一婦人,性急,每怒非太陽,耳、項、喉、齒、胸、乳作痛,則胸滿吞酸,吐瀉少食,經行不止。
此皆肝火之証,肝自病則外証見,土受克則內症作。
若自病見,用四物加白朮、茯苓、炒山梔、炒龍膽;若內症作,用四君加柴胡、白芍、神曲、吳萸炒連,諸症漸愈。
惟月經不止,是血分有熱,脾氣尚虛,以逍遙散倍用白朮、茯苓、陳皮,又以補中益氣加酒炒芍藥,兼服而調。
歸大化內人,患月事不期,崩血昏憒,發熱不寐。
或謂血熱妄行,投以寒劑益甚;或以胎成受傷,投以止血,亦不效。
余曰︰此脾氣虛弱,無以統攝故耳。
法當補脾而血自止,用補中益氣湯加炮薑,不數劑而效。
惟終夜少睡驚悸,其家另服八珍湯,更不效。
余曰︰雜矣﹗乃與歸脾湯加炮薑,以補心腎,遂如初。
一婦人,素有胃火,服清胃散而安,後因勞役,燥渴內熱,肌肉消瘦,月經不行。
此胃火消爍陰血,用逍遙散加丹皮、炒山梔以清胃熱,用八珍湯加茯苓、遠志以養脾血,而經自行。
一婦,因勞耳鳴頭痛體倦,此元氣不足,用補中益氣加麥冬、五味而痊。
三年後,因飲食勞倦,前症益甚,月經不行,晡熱內熱,自汗盜汗,用六味地黃丸、補中益氣湯,頓愈。
前症若因血虛有火,用四物加山梔、柴胡;不應,八珍加前藥。
若氣虛弱,用四君子。
若怒便耳聾或鳴者,實也,小柴胡加芎、歸、山梔;虛用補中益氣加山梔。
若午前甚作火治,用小柴胡加炒連、炒梔,氣虛用補中益氣。
午後作血虛,用四物加白朮、茯苓。
若陰虛火動,或兼痰甚作渴,必用地黃丸以壯水之主。
經云:頭痛耳鳴,九竅不利,腸胃之所生也。
脾胃一虛,耳目九竅皆為之病。
《治法綱》曰︰《內經》方,血枯一証,與血膈相似,皆經閉不通之候。
然而枯與膈則相反,有如冰炭。
夫枯者,枯竭之謂;膈者,阻隔之謂。
血本不虛,而或氣或寒或積,有所逆,病發於暫,其症則或痛或實,必通之,以血行而愈,此可攻者。
枯者,其來有漸,脾胃氣乏,衝任內竭,其症無形,此必不可通者也。
夫血既枯矣,只當補養陰氣,使其血充。
若勉強通之,則枯愈枯,不危何待耶。
一、通經丸︰若脾胃無虧,暴怒氣逆,或生冷所傷,陰血凝滯,月經不通者,宜暫用之。
若脾胃虛弱,不能生血者,宜用六君、當歸。
若因脾胃鬱火,內耗其血者,宜用歸脾湯。
若因肝脾鬱怒而月經不通者,宜用加味歸脾湯。
若因肝脾虛熱,血傷而月經不通者,宜用加味逍遙散。
一、艾附丸︰若脾胃虛寒,陰血不足,氣逆發熱,月經不調,或胎氣不安者,暫宜用之。
若肝腎虧損,陰虛發熱,月經不調;或崩漏帶下;或便血吐衄,小便淋澀;或晡熱內熱,寒熱往來;或盜汗自汗,不時倏熱,宜用六味丸。
若兼脾氣不足,飲食少思者,佐以六君子。
一、四物湯︰若脾經血燥發熱,或月經不調,宜暫用之。
若因脾經虛熱,肝經怒火所致,宜用四君子,佐以加味逍遙散。
若因脾經氣虛血弱,兼晡熱內熱,宜用八珍湯加柴胡、丹皮。
若因元氣下陷而致諸症,宜用補中益氣湯。
一、人參橘皮湯︰若胎前氣痞痰滯,作嘔不食者,宜暫用之。
若脾胃氣虛,胸膈痞脹,痰停作嘔,飲食少思者,宜用半夏茯苓湯。
若因怒動肝火,克製脾土而致前症,宜用六君子加柴胡、山梔、枳殼。
脾胃虛寒者,用六君子加木香、砂仁。
內半夏治脾胃虛寒諸証,尤當用之。
一、紫蘇順氣飲︰若胎動不安,元氣無虧者,宜暫用之。
若因脾氣虛弱者,宜用六君子加紫蘇、枳殼。
鬱結傷脾者,宜用四君子加柴胡、山梔、蘇梗。
鬱怒傷肝脾者,用六君子加柴胡、黃芩、枳殼。
一、四物膠艾湯︰若內熱胎痛,下血不止,宜暫用之。
若因肝經風熱而下血者,宜用防風黃芩丸。
若因肝火血熱,宜用加味逍遙散,若因脾經鬱火,宜用加味歸脾湯。
若因脾氣虛陷,宜用補中益氣,倍加升麻、柴胡。
若因事下血,宜用八珍湯加膠、艾。
一、黃芩、白朮二味,為安胎之藥,若脾胃蘊熱,中氣無虧者,暫宜用之,凡屬脾胃虛痞,飲食少思,或泄瀉嘔吐面色萎黃,肢體倦怠者,宜用六君子湯。
一、達生散︰若濃味安逸者宜用,若芻蕘勞役者不宜用。
一、小續命湯︰若外中風邪,腰背反張,筋脈瘈瘲 者,宜暫用之。
若產後失血過多,陽火熾盛,虛熱生風者,宜用八珍湯加鉤藤、丹皮;如不應,當用四君子湯加當歸、丹皮、鉤藤。
若陽氣脫陷者,宜用補中益氣湯;如不應,加附子。
氣血敗者,宜用十全大補湯;如不應,急加附子,亦有生者。
一、澤蘭湯︰若產後惡露腹痛,胸滿少氣,宜用之。
若體倦面黃,食少少寐,而惡露不止,宜用加味歸脾湯。
若氣血虛損,而惡露上攻,先用失笑散,後用八珍湯,禁用黑神散、奪命丹之類。
一、產後口鼻起黑氣,鼻衄者,是胃氣虛敗而血滯也,急用二味參蘇飲,多有生者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