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楊籍富 於 2013-1-3 09:50 編輯
【世界之最/世界之謎/話說扶乩】
【標題】:話說扶乩
【內容】:巫術從發端到今天,也有面目全非的時候。
許多研究者甚至把原始的占星術、算命術、風水堪輿和詳夢說成是准科學,但隨著歷史的流變,它們的原有形態已不復存在,也許它們的科學成分早已分化了,如天文學從占星術中分離、實驗化學從煉丹術中分離,這使今天的占星術、算命術、風水和詳夢,找不到科學的影子,成為完全徹底的巫術。
扶乩是最好的例子。
最初的扶乩也許與真實的故事和民間祭祀有關,那種對於紫姑的虔誠的敬仰是可歌可泣的。
但是,在當代乩壇上,再也找不到原來的紫姑。
這種流變正是民間祭禮到神靈崇拜再到民間巫術的過程。
扶乩又稱扶箕、扶鸞、請仙、卜紫姑等。
“術士以朱盤承沙,上置形如丁字之架,懸錐其端,左右以兩人扶之,焚符,神降,以決休咎。即書字于沙中,曰扶乩,與古俗卜紫姑相類。一曰扶箕,則以箕代盤也。”
(徐珂:《清稗類抄》,第10冊。)
扶乩最早發端于對紫姑仙的崇拜,宋人洪邁《夷堅三志》壬卷三“沈承務紫姑”條載:“紫如仙之名,古所未有,至唐乃稍見之。近世但以箕插筆,使兩人扶之,或書字于沙中,不過如是。”
洪邁認為是唐時才逐漸出現扶乩,但南朝劉敬叔的《異苑》卷五卻是早有這方面的記載。
“世有紫姑女,古來相傳是人妾,為大家所嫉,每以穢事相次役,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。故世人以其目作其形,夜於廁間或豬欄邊迎之,視曰:‘子婿不在,曹姑亦歸,小姑可出。’捉者覺重,便是神來,奠設酒果,亦覺貌輝輝有色,即跳踱不住。能占眾事,卜未來蠶桑,又善射鉤,好則大舞,惡則便眠。”
《顯異錄》認為紫姑是唐時人,此說與劉敬叔在《異苑》中有記載一事相左,但《顯異錄》卻記載得有名有姓,說明自南朝後,附麗紫姑之說的事還真不少,而真正的紫姑原型,已不可考。
但不管何時,紫姑的故事卻大同小異。
《顯異錄》稱紫姑,又名廁神,唐時人,姓何名媚,字麗卿,山東萊陽人。
武則天時,壽陽刺史李景害死何媚的丈夫並把何媚納為侍妾,引起李景的大老婆的妒恨。
在正月十五元宵節夜裏,大老婆將何媚“陰殺於廁中”。
何媚冤魂不散,李景上廁所時,常聽到啼哭聲。
後來,此事被武則天聽到了,“敕為廁神”。
也有的說被天廷知道了,“天帝憫之”,命為廁所之神。
此後,民間便出現了一種習俗,婦女們以想像中的紫姑之形作成紙偶或木偶,在元宵之夜於廁所中祭祀。
有的說法是祭祀時婦女手提豬頭,口中念念有詞:“子胥不在,曹夫亦去,小姑可出。”
“子胥”指李景,“曹夫”指“大老婆”,“小姑”即紫姑何媚。
如果偶像動了,手中的豬頭重了一點,那就是紫姑神來了,可以問休咎禍福,占卜諸事。
此種祭祀,就是原始意義的祭奠紫姑何媚,表現了對弱者的憐憫之心。
從手持豬頭供品以香燭供紫姑偶像到扶乩,人們以糞箕代替了偶像。
箕在廁所裏是十分自然的,取箕一隻,飾以釵環,簪以花朵,用銀釵一支插在箕口上,這就形成了一個抽象的紫姑偶像。
將此箕供在糞坑邊。
另設供案,點燭焚香,小兒輩對之行禮。
據《集說詮真》記載,此種供祭後來變成了將箕扶在供案上的形式,扶箕者為女性,不全拿在手上,而是讓銀釵一方擱在香案之碎米上。
當然用木棍象徵銀釵也是很自然的事。
人們在虔誠的祭祀氛圍,香煙繚繞之中,未免有奇異的感覺,如覺得糞箕變重,變得不聽使喚,這就被認為是紫姑神來了。
由於手的顫動,箕的不平衡,銀釵或木棍在案上便會移動。
結果米上留下了銀釵移動的痕跡。
這被認為是紫姑神諭的顯示。
這種廁中的祭祀後來被移到廁所之外,畢竟廁所的環境有諸多不便。
於是在大堂的扶箕就有了市場。
而且離傳說的朝代越遠,這種入廁實地設祭越沒有必要。
從廁所到在大堂的躍進,也促成了由箕向羅篩和米篩的轉變。
最後專業扶乩者使用的用具,是用羅篩的外框,加一根橫樑。
橫樑中心打一細孔,孔內插木筆一根。
這樣,插在箕邊的“銀釵”已變成了插在中心的木筆,成為面目全非、唯剩象徵意義的乩。
把廁所中的紫姑請入大堂後,單問廁所之事已嫌不夠,而且既然是神是仙,其他事宜也應周知,於是便仕途功名,婚喪嫁娶,農耕商貿無所不問,專業扶乩人士的出現,使這種開場不易的神事活動也就不肯輕易收場。
加上乩壇上的文字龍飛鳳舞,似是而非,為讓人明白,滿足問者心情,扶乩者又從事翻譯乩壇“天書”的工作,把旁人看不明白的“天書”譯成白話,是為神諭。
扶乩二人有專業的,也有東家的童男童女的,均能在乩壇上現出“字跡”來。
假如不是自己的人配合寫字,那麼,童男童女在乩壇的香煙和術士的符咒之下,沒有不心跳手顫、乩動筆移的。
此時的扶乩,已成為完全的巫術。
扶乩巫術的變化,表現在紫姑故事的變化、請神時間場所的變化和請神內容的變化諸方面,總之是越變越離譜,越變越完美。
上面提到的紫姑何媚本是附會之說,然而還不僅此一說。
高祖因屢欲廢太子立趙王如意,呂後深為不滿,高祖死後,呂後就毒死了趙王,且殃及趙王母戚夫人。
呂後斷戚夫人手足,挖眼薰耳,飲以啞藥,置於廁中,後人遂把她當作紫姑來請。
明朝馮應京《月令廣義·正月令》稱:“唐俗元宵請戚姑之神。蓋漢之戚夫人死于廁。故凡請者詣廁請之。今俗稱七姑,音近是也。”
此外又有稱“坑三姑”、“子姑”、“丁姑”的,其中“坑三姑”不屬人鬼,而是天仙。
《封神演義》第五十、五十一回說坑三姑系三仙島上雲霄、瓊霄、碧霄三姐妹,專掌人間降生諸事。
這些附會附麗了人們的同情之心,而仙姑的加入又帶上了濃厚的道家色彩。
扶乩之變第二是請神時間和場所的變化。
沈括在《夢溪筆談》中說:“舊俗,正月望夜迎廁姑。謂之紫姑。亦不必正月,常時皆可召。”
地點則如上所述。
由廁所移至正房。
第三變是指請神的內容,已變得無所不可問了。
而神,亦由紫姑而七姑、子姑、丁姑、坑三姑。
這是小的變化,萬變不離“姑”。
扶乩的最大變化在於文人和道士、巫師操縱以後,已經變成了一種占卜遊戲了。
請來者不止是紫姑神女,又有各路神仙、名流。
計有神仙呂純陽、濟公、邱長春、白玉蟾、道祖老子;
佛教中的釋迦牟尼、觀音;
歷代名人關羽、文天祥;
另有詩人、文人、名僧、名道、才女,想誰請誰。
我們知道,道教是很寬容的宗教,正是博採眾長,才使自己的教義豐富起來,因而道教樂得自己的神仙被巫覡占卜術士請去風光,民國初年出版的由丁仲祜編纂的《道藏精華》收書100種,內有《唱道真言》,記載的就是鐘離權祖師在南京乩壇所傳仙諭,此書成于明代初年,被收入到正統《道藏》中,說明道教是承認扶乩的。
但佛教卻有些保守,他要維護本宗教的純潔性。
據雲,民國十九年時,陝西名僧印光圓寂,半年後忽有北京的悟善社扶乩,請印光和尚到壇傳下許多神諭。
這些神諭被悟善社中人輾轉傳抄,流傳到社會上。
為此北京佛教方面在佛教刊物《法輪週刊》上載文批駁,認為扶乩用釋迦、達摩等佛祖的名義,是對佛的莫大誨慢。
扶乩之變為術士文人遊戲的方式,則在歷代筆記叢書中傳為美談。
《客窗閒話》卷一用嘲諷的筆調記載了一個書生扶乩問功名的故事。
有諸生群集鸞壇問功名者。
鸞書曰:“趙酒鬼到!”
眾皆詈曰:“我等請呂仙,野鬼何敢干預!行將請天仙劍斬汝矣。”
鸞乃止而複作曰:“洞賓道人過此,諸生何問?”
諸生肅容再拜,叩問科名。
鸞書曰:“多研墨。”
於是各分硯研之,此刻盈碗,跪請所用。
鸞曰:“諸生分飲之,聽我判斷。”
眾乃分飲,訖。
鸞大書曰:“平時不讀書,臨時吃墨水;吾非呂祖師,依然趙酒鬼!”
諸生大慚而毀其壇。
這裏戲弄諸生的,與其說是趙酒鬼,不如說是扶乩的巫師,因為鸞文是巫師譯出的,說白了是巫師胡諂的。
亦有借乩壇顯示機智才氣的。
這裏的才氣,也是扶乩手的才氣。
《七修類稿》卷三二載:嘗有人召仙,請作梅花詩。
箕仙遂寫:“玉質亭亭清且幽。”
其人雲:“要紅梅。”
即承曰:“著點顏色點枝頭。牧童睡起朦朧眼,錯認桃林去放牛。”
又一箕仙題雞冠花詩,亦如此改。
其詩雲:“雞冠本是胭脂染。”
人曰:“要白者”,箕又書雲:“洗卻胭脂似雪妝,只為五更貪報曉,至今猶帶一頭霜。”
《堅瓠首集》卷二說明代江南才子唐伯虎與箕仙對過句。
唐伯虎召來箕仙,出了個“雪消獅子瘦”的上聯,箕仙即對“月滿兔兒肥。”
當時的刑部郎中黃暐亦令箕仙對“羊脂白玉天”。
乩仙說對句當出自丁家巷田夫口中。
黃次日去試,一耕者鋤土,問:“此何土?”
耕者說:“鱔血黃泥土。”
相似的文人故事在《志異續編》中也有。
該書卷四說乩仙書“王馬溫趙四帥”,無人以對,乩仙又說:“定有才人來對。”
這時金聖歎來了,對曰:“禹湯文武四王。”
扶乩之術,本不可信。
在古人筆記中,信者有信者的不幸,不信者亦有不信者的幽默。
清人陳其元《庸閑齋筆記》卷二記錄了一則信乩行事者的故事:乩仙多系鬼狐假託,昔人論之詳矣,然世人仍多信之。
以余所聞,則無錫唐稚亭明府受禍最酷。
雅亭以縣尉起家,累擢至浙江之慈溪令,為人有才幹,能飲酒度曲,上官俱喜之,而顧極信抉鸞,每事必諮而後行。
在慈溪任時,乩仙忽告以大禍且至,宜亟去官。
雅亭遂引疾,上官留之不可。
未半載,濱海鄉民入城滋事,後任官竟至罷斥,於是益神之。
又詢以卜居之所,乩言:天下且有事,惟金華府之武義縣最吉。
遂徙往居之。
置田營宅,極園亭之勝,飲酒按歌,望者疑為神仙中人。
咸豐戊午二月,賊至處州,叩之,曰:“無礙。”
及破永康,又叩之,曰:“必無礙”。
且雲:“遷避則不免。”
遂堅坐不出。
比賊至,全家被虜,稚亭為賊拷掠,死甚慘。
……至其家,斷壁頹垣,焦原荒土,屍骸狼藉。
《客窗閒話》卷一載:有狂生不信鸞仙者,適友人家,見駢集多士,開壇請仙,其誠肅之容,如對嚴師。
……狂生大笑曰:“清平世界,敢以妖言惑眾,我將治之。”
其友曰:“慎毋嘩,真仙在此。汝若不信,可作文字,固封以叩之,能直言其隱,豈我輩所妄托?”
生曰:“果如是,請嘗試之。然公等所請者何仙?”
友曰:“麻姑耳。”生又大笑。至密室,潛書一封,擲壇上曰:“請判。”
鸞少息。
生曰:“其技窮矣!”
忽大書曰:“調寄耍孩兒。”
其詞曰:“立似沙彌合掌,坐如蓮瓣微開,無知小子休弄乖,是爾出身所在。”
狂生失色而遁。
眾開其封,乃大書一“屄”字也。
文人墨客,借乩壇以消遐,其所極至,大概如此。
扶乩到了近代,已被會道門利用,成為幫會聚合會眾和收斂資財的手段。
會道門借神仙之諭向問乩者發號施令,信眾鮮有不從,由此財源滾滾,會丁茂盛。
近代公開的會道門如宣講堂、道德會、紅萬字會,秘密的一貫道均利用乩壇。
民國初年錦州城北宣講堂原只三間小房,因利用乩壇斂財,幾年間輕易改建成大廈100餘間的大廟,名叫三才寺。
【序號】:3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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